第九章（感謝溫梨100雷~）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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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九章（感謝溫梨100雷~）
北條夏樹：“……”
北條夏樹：“…………”
這、這……
這家夥在說什麽話！！
他握著手機，被這句話驚到好幾秒不知道作何反應，呆楞楞地站在原地，微張著嘴唇卻說不出來一個字，直到對方又出聲——“餵？”
這下才將夏樹的理智喚了回來，他後知後覺地吸了口氣，反駁：“你在說什麽，你、我才——”
磕磕絆絆的辯解，都是欲蓋彌彰的證明，只能提高音調掩飾自己的心虛。
然而他的聲調，還沒臉上溫度升得快。
北條夏樹也意識到自己這樣丟人，沈默了一會，十分艱難地答道：“唔。”
是默認的意思。
而他的默認，卻讓電話那頭的黑澤陣也噤聲了，過了很久才短促地回了句：“知道了，今晚就回來。”
如果北條夏樹此刻稍微細心一點，完全可以輕松察覺到黑澤陣的局促，可他自己也陷在尷尬至極的情緒漩渦中。
他單手捂著臉，發出一聲低低的哀嚎。
救命啊。
一開始的目的，是想旁敲側擊，並且暗示黑澤搬回來住，但被對方這麽一攪和，場面簡直就像自己這個監護人沒用到失去了他不能活一樣，實在是太丟人了，丟人到十年之後想起來都會尷尬。
黑澤陣剛剛說什麽來著……
知道了，今晚就回來。
今晚就回來。
今晚就回……
北條夏樹偏頭看了眼時鐘，下午三點。
！！！？？
這不就快要放學了！？沒剩多少時間了！！
怎麽辦才好？
好尷尬。要不要把太宰的工作拿過來做掉，以此為加班借口今晚留宿港/黑大樓，先躲一天再說？
不行，逃避不能逃一輩子，總不能每天都在Port Mafia當縮頭烏龜。
說起來。
要去接他……嗎？
北條夏樹深呼吸幾次，然後一遍遍地對自己說：“沒什麽好丟人的，他不會嘲笑你，接孩子放學是監護人的責任，別多想。”
催眠卓有成效，他很快把那點尷尬情緒都驅散了，走進衣帽間挑選常服。
晚上五點半，私家車將中學門口堵了個水洩不通，一眼掃過去全部價格不菲，有幾輛甚至裝了防彈玻璃。
後座的北條夏樹，正在魚貫而出的學生中，搜尋黑澤的身影。
沒過多久，他就鎖定了目標，因為從身高到頭發銀色，對方的辨識度實在很高，想要裝看不見都難。
黑澤陣也在找他，很快遠遠望過來，隔著貼了單向膜的車窗玻璃和他對視一秒。
他走向北條夏樹。
然而，有個女孩子忽然小步快跑上前，拍了拍黑澤陣的胳膊。她長相可愛，身高只到黑澤胸口，兩股馬尾俏皮地掛在耳邊，背包上懸著粉色的胖丁掛墜。
女孩好像向他說了些什麽，一只手不安地絞著裙子下擺，好像是攢了很久的勇氣才敢和他搭話。
不遠處，幾名女孩盯著他們兩人，應該是她的朋友。
夏樹看著她羞怯的模樣，忽然展眉笑了。
多麽平凡的、每天都在各個中學上演的畫面，但對他來說，還是第一次親眼所見。這是普通少年人的青春，也是他從沒有擁有過的奢侈品。
而黑澤陣的註意力都在不遠處的車上，沒分這個小個子女孩一點眼神，連腳步都未放慢絲毫；等她說完了自己的話，他才冷淡地動了動嘴唇。
讀唇形，應該是‘不了’或者‘不用’。
女孩的神色立刻尷尬起來，改為拽著書包袋子。
小姑娘的局促神態，令遠望著兩人的北條夏樹都有些心軟了，然而黑澤陣目不斜視，完全不準備多說幾句場面話安慰人家，三步並作兩步地朝車邊走，留女孩孤零零地傻站在原地，追也不是，離開也不是。
北條夏樹驚呆了，無比後悔沒有給黑澤找個老師教人際交往。
他一口氣提不上來咽不下去，直到黑澤陣開門上車，才語氣虛無地問：“我剛剛看到你和那個女同學了，你就這……”
就這樣隨便把人家晾在那裏嗎？會傷女孩子心的知不知道？哪怕不喜歡也要好好拒絕。
黑澤陣警覺，立刻截斷了他的話：“我根本不認識她。”
夏樹：“就算不認識也……”
黑澤陣：“沒興趣。”
夏樹：“……”
黑澤陣盯著他無奈的表情，解釋：“也沒有女朋友。”
北條夏樹：“我有那麽不開明嗎？不影響學習的前提下，國中生過家家式的戀愛又沒什麽……我是在考慮給你找個提升情商的老師。”
黑澤陣：“不要。”
夏樹：“你這種性格很容易吃虧。”
黑澤陣：“哦。”
因為有這麽個小插曲，那一通電話帶來的尷尬在兩人的刻意回避下隱匿身形，將它可能帶來的後果降到最低。黑澤搬了回來，好像他從來沒有去學校住宿過。
不久後，黑澤陣的國中生活最後一學期開始了，所有選擇升學的考生們都在為考試奮鬥，不過在這所大部分人去向明確的私立高中，奮鬥的氛圍並不濃重。
伴之而來的，是港口黑手黨內部的劇烈動蕩。
北條夏樹早出晚歸，每天累得要死，不是在處理事情、就是在接電話，想要遵守兩人晚餐的無聲約定，也頻頻失敗。
他向黑澤陣道歉：“抱歉，忙過了這陣子就會好的。”
黑澤面無表情地指向廚房：“他為什麽會來這裏？”
太宰治的聲音從移門內飄出來：“夏樹君——你們家的蟹肉罐頭放在哪裏——？”
北條夏樹大聲說：“沒有那種東西！愛吃不吃，不吃就快滾啊！”
他冷酷回絕了太宰，對黑澤露出一個微妙的笑容，“是他死纏爛打非要蹭飯，最近是特殊時期，把這家夥丟在外面會很麻煩……對了，不出意外，不久後太宰就會是Port Mafia首領了。”
黑澤陣夾菜的手停住，問：“你們最近在忙這個？”
“唔。”夏樹將一口飯就著味增湯咽下，“先代首領老糊塗了……哦現在還不是先代首領。總之，那老家夥不適合繼續當Port Mafia的領導者了，為了避免事況更加糟糕……”
黑澤陣又問：“為什麽不是你？”
夏樹吐槽：“多累啊，那麽大一個黑手黨要管。而且當首領的話就不能沒時間一起吃晚飯了，還是讓混蛋太宰去收拾爛攤子。”
太宰治高舉著幾罐蟹肉罐頭從廚房跑出來，做了一個十分浮誇的芭蕾式大跨步：“我找到了——！果然夏樹君這裏總能有好東西呀，這家罐頭今年都限產了……”
太宰語調十分活潑，黑眼圈卻比邊上的北條夏樹還嚴重，為他柔弱（？）美男子的外表添上幾分病氣。
黑澤陣肉眼對比兩個人狀態，飛速接受了北條夏樹的解釋，並且給予了相當程度上的寬容理解，在接下來的幾個月裏，默默做著自己的事。
先代首領慌不擇路，甚至策劃了一次針對他的綁架，聽說黑澤是普通人於是掉以輕心，結果以綁匪被黑澤陣反殺告終。當然，這次失敗的綁架在戰略上具有一定意義，北條夏樹看見黑澤受傷後大發雷霆，當晚和太宰一起策劃伏擊，一周內先後將老首領最依仗的兩位異能力者活捉，折了這老家夥的左臂右膀，將他反撲的可能性徹底碾碎。
後來的進程就要順利許多，只是權力更疊難免產生瑣事，最難的一關熬過去了，剩下的依然需要大量的耐心與時間，就像解開繁雜的毛線球。
六月末，黑澤陣國中畢業了。
幾個月來，鴿了一次又一次的監護人痛定思痛，對他承諾：“我會去你的畢業典禮。”
黑澤反應一如既往地平淡：“哦。”
他垂著眼瞼，睫毛投落的陰影掩去情緒，唇角平直。
眼見著他又長開了一點，五官愈發深挺，不僅臉變得陌生，連表情都變得漸漸無懈可擊，喜怒不形於色。猜測他的想法再沒從前那麽容易了，這令北條夏樹找話題時都生出了些躊躇猶豫。
“畢業之後……我給你買輛車吧？保時捷怎麽樣？”
“不用。”
“畢業旅行呢？”
“你定。”
“去加州？我喜歡加州。”
“嗯。”
無論他說什麽，黑澤陣都是不鹹不淡地答，平靜態度中又好像有一絲不易察覺的緊張。然後柔術老師來了，黑澤順理成章離開他的房間。
走之前，他頓了下，朝著夏樹的桌面看了一眼。
北條夏樹若有所感，把桌上攤開的、厚厚的英文書冊合起來。
書本下面，竟然壓著一枚淺棕色紐扣。
看款式，似乎是從黑澤陣的校服襯衫上面取下來的，是誰放的不言而喻。
夏樹指尖捏起那枚紐扣，正著看，反著看，頭一次有些茫然。
這是什麽意思？
……難道要幫他縫上嗎？
這也太不孝了！！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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這、這……
這家夥在說什麽話！！
他握著手機，被這句話驚到好幾秒不知道作何反應，呆楞楞地站在原地，微張著嘴唇卻說不出來一個字，直到對方又出聲——“餵？”
這下才將夏樹的理智喚了回來，他後知後覺地吸了口氣，反駁：“你在說什麽，你、我才——”
磕磕絆絆的辯解，都是欲蓋彌彰的證明，只能提高音調掩飾自己的心虛。
然而他的聲調，還沒臉上溫度升得快。
北條夏樹也意識到自己這樣丟人，沈默了一會，十分艱難地答道：“唔。”
是默認的意思。
而他的默認，卻讓電話那頭的黑澤陣也噤聲了，過了很久才短促地回了句：“知道了，今晚就回來。”
如果北條夏樹此刻稍微細心一點，完全可以輕松察覺到黑澤陣的局促，可他自己也陷在尷尬至極的情緒漩渦中。
他單手捂著臉，發出一聲低低的哀嚎。
救命啊。
一開始的目的，是想旁敲側擊，並且暗示黑澤搬回來住，但被對方這麽一攪和，場面簡直就像自己這個監護人沒用到失去了他不能活一樣，實在是太丟人了，丟人到十年之後想起來都會尷尬。
黑澤陣剛剛說什麽來著……
知道了，今晚就回來。
今晚就回來。
今晚就回……
北條夏樹偏頭看了眼時鐘，下午三點。
！！！？？
這不就快要放學了！？沒剩多少時間了！！
怎麽辦才好？
好尷尬。要不要把太宰的工作拿過來做掉，以此為加班借口今晚留宿港/黑大樓，先躲一天再說？
不行，逃避不能逃一輩子，總不能每天都在Port Mafia當縮頭烏龜。
說起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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北條夏樹深呼吸幾次，然後一遍遍地對自己說：“沒什麽好丟人的，他不會嘲笑你，接孩子放學是監護人的責任，別多想。”
催眠卓有成效，他很快把那點尷尬情緒都驅散了，走進衣帽間挑選常服。
晚上五點半，私家車將中學門口堵了個水洩不通，一眼掃過去全部價格不菲，有幾輛甚至裝了防彈玻璃。
後座的北條夏樹，正在魚貫而出的學生中，搜尋黑澤的身影。
沒過多久，他就鎖定了目標，因為從身高到頭發銀色，對方的辨識度實在很高，想要裝看不見都難。
黑澤陣也在找他，很快遠遠望過來，隔著貼了單向膜的車窗玻璃和他對視一秒。
他走向北條夏樹。
然而，有個女孩子忽然小步快跑上前，拍了拍黑澤陣的胳膊。她長相可愛，身高只到黑澤胸口，兩股馬尾俏皮地掛在耳邊，背包上懸著粉色的胖丁掛墜。
女孩好像向他說了些什麽，一只手不安地絞著裙子下擺，好像是攢了很久的勇氣才敢和他搭話。
不遠處，幾名女孩盯著他們兩人，應該是她的朋友。
夏樹看著她羞怯的模樣，忽然展眉笑了。
多麽平凡的、每天都在各個中學上演的畫面，但對他來說，還是第一次親眼所見。這是普通少年人的青春，也是他從沒有擁有過的奢侈品。
而黑澤陣的註意力都在不遠處的車上，沒分這個小個子女孩一點眼神，連腳步都未放慢絲毫；等她說完了自己的話，他才冷淡地動了動嘴唇。
讀唇形，應該是‘不了’或者‘不用’。
女孩的神色立刻尷尬起來，改為拽著書包袋子。
小姑娘的局促神態，令遠望著兩人的北條夏樹都有些心軟了，然而黑澤陣目不斜視，完全不準備多說幾句場面話安慰人家，三步並作兩步地朝車邊走，留女孩孤零零地傻站在原地，追也不是，離開也不是。
北條夏樹驚呆了，無比後悔沒有給黑澤找個老師教人際交往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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就這樣隨便把人家晾在那裏嗎？會傷女孩子心的知不知道？哪怕不喜歡也要好好拒絕。
黑澤陣警覺，立刻截斷了他的話：“我根本不認識她。”
夏樹：“就算不認識也……”
黑澤陣：“沒興趣。”
夏樹：“……”
黑澤陣盯著他無奈的表情，解釋：“也沒有女朋友。”
北條夏樹：“我有那麽不開明嗎？不影響學習的前提下，國中生過家家式的戀愛又沒什麽……我是在考慮給你找個提升情商的老師。”
黑澤陣：“不要。”
夏樹：“你這種性格很容易吃虧。”
黑澤陣：“哦。”
因為有這麽個小插曲，那一通電話帶來的尷尬在兩人的刻意回避下隱匿身形，將它可能帶來的後果降到最低。黑澤搬了回來，好像他從來沒有去學校住宿過。
不久後，黑澤陣的國中生活最後一學期開始了，所有選擇升學的考生們都在為考試奮鬥，不過在這所大部分人去向明確的私立高中，奮鬥的氛圍並不濃重。
伴之而來的，是港口黑手黨內部的劇烈動蕩。
北條夏樹早出晚歸，每天累得要死，不是在處理事情、就是在接電話，想要遵守兩人晚餐的無聲約定，也頻頻失敗。
他向黑澤陣道歉：“抱歉，忙過了這陣子就會好的。”
黑澤面無表情地指向廚房：“他為什麽會來這裏？”
太宰治的聲音從移門內飄出來：“夏樹君——你們家的蟹肉罐頭放在哪裏——？”
北條夏樹大聲說：“沒有那種東西！愛吃不吃，不吃就快滾啊！”
他冷酷回絕了太宰，對黑澤露出一個微妙的笑容，“是他死纏爛打非要蹭飯，最近是特殊時期，把這家夥丟在外面會很麻煩……對了，不出意外，不久後太宰就會是Port Mafia首領了。”
黑澤陣夾菜的手停住，問：“你們最近在忙這個？”
“唔。”夏樹將一口飯就著味增湯咽下，“先代首領老糊塗了……哦現在還不是先代首領。總之，那老家夥不適合繼續當Port Mafia的領導者了，為了避免事況更加糟糕……”
黑澤陣又問：“為什麽不是你？”
夏樹吐槽：“多累啊，那麽大一個黑手黨要管。而且當首領的話就不能沒時間一起吃晚飯了，還是讓混蛋太宰去收拾爛攤子。”
太宰治高舉著幾罐蟹肉罐頭從廚房跑出來，做了一個十分浮誇的芭蕾式大跨步：“我找到了——！果然夏樹君這裏總能有好東西呀，這家罐頭今年都限產了……”
太宰語調十分活潑，黑眼圈卻比邊上的北條夏樹還嚴重，為他柔弱（？）美男子的外表添上幾分病氣。
黑澤陣肉眼對比兩個人狀態，飛速接受了北條夏樹的解釋，並且給予了相當程度上的寬容理解，在接下來的幾個月裏，默默做著自己的事。
先代首領慌不擇路，甚至策劃了一次針對他的綁架，聽說黑澤是普通人於是掉以輕心，結果以綁匪被黑澤陣反殺告終。當然，這次失敗的綁架在戰略上具有一定意義，北條夏樹看見黑澤受傷後大發雷霆，當晚和太宰一起策劃伏擊，一周內先後將老首領最依仗的兩位異能力者活捉，折了這老家夥的左臂右膀，將他反撲的可能性徹底碾碎。
後來的進程就要順利許多，只是權力更疊難免產生瑣事，最難的一關熬過去了，剩下的依然需要大量的耐心與時間，就像解開繁雜的毛線球。
六月末，黑澤陣國中畢業了。
幾個月來，鴿了一次又一次的監護人痛定思痛，對他承諾：“我會去你的畢業典禮。”
黑澤反應一如既往地平淡：“哦。”
他垂著眼瞼，睫毛投落的陰影掩去情緒，唇角平直。
眼見著他又長開了一點，五官愈發深挺，不僅臉變得陌生，連表情都變得漸漸無懈可擊，喜怒不形於色。猜測他的想法再沒從前那麽容易了，這令北條夏樹找話題時都生出了些躊躇猶豫。
“畢業之後……我給你買輛車吧？保時捷怎麽樣？”
“不用。”
“畢業旅行呢？”
“你定。”
“去加州？我喜歡加州。”
“嗯。”
無論他說什麽，黑澤陣都是不鹹不淡地答，平靜態度中又好像有一絲不易察覺的緊張。然後柔術老師來了，黑澤順理成章離開他的房間。
走之前，他頓了下，朝著夏樹的桌面看了一眼。
北條夏樹若有所感，把桌上攤開的、厚厚的英文書冊合起來。
書本下面，竟然壓著一枚淺棕色紐扣。
看款式，似乎是從黑澤陣的校服襯衫上面取下來的，是誰放的不言而喻。
夏樹指尖捏起那枚紐扣，正著看，反著看，頭一次有些茫然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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